广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 孔见
第76篇
编者按:汉儒马融的《长笛赋》:“尔乃听声类形,状似流水,又像飞鸿。”讲通感,听觉可以转化成视觉之意。艺术的美同样具有相通之处。由于诗歌和书法都依托文字而得以呈现,诗歌又是书法创作的主要内容,这样在书法家互不品评的环境中,诗人就成为书法欣赏和品鉴的主要力量。这种情况在唐代尤其盛行,并极大推动了书法的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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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尹大玮:孔见将军好!
唐代诗仙李白、诗圣杜甫都在朝为官,但非居高位,仕途不佳,他们对书法的关注与评价是否与此有关?
孔见:李白和杜甫生活在一个高度“尚法”的艺术时代,这样的时代一定是一个高度理性的艺术时代。它有着种种森严的秩序和规则,而这些秩序和规则反过来又刺激着唐人精神解放的欲求,表现在创作上,便是对自由奔放风格的追求。
李白是位浪漫主义诗人,藐视权贵,傲岸不屈。他蔑视封建等级制度,不愿阿谀奉迎。现实的黑暗使他理想幻灭,封建等级制度的束缚使他窒息,他渴望个性的自由和解放,于是采取狂放不羁的生活态度来挣脱桎梏、争取自由。
其表现方式或纵酒狂歌,或寻仙学道,然而,酒既无法销愁,神仙更虚无缥缈。他诗中的奔腾黄河、滔滔长江,荡涤万物,席卷一切,表现的正是自己桀骜不驯的性格。杜甫虽然是个现实主义诗人,但是他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,从其名作《饮中八仙歌》中不难看出杜甫的豪气。
杜甫继承了汉魏乐府“感于哀乐,缘事而发”的精神,摆脱乐府古题的束缚,创作了不少“记事名篇,无复依傍”的新题乐府。杜甫的思想核心是儒家的仁政思想,诗风沉郁顿挫,忧国忧民。他有“致君尧舜上,再使风俗淳”的宏伟抱负。他热爱生活,热爱人民,热爱祖国的大好河山。他疾恶如仇,对朝廷的腐败、社会生活中的黑暗现象都给予揭露和批评。
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,当李杜二人面对狂草渲染的迷离抽象效果时,似乎找到了对抗封建等级制度的武器。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为什么喜爱狂草,只能直觉地感到这种书体是痛快的。这些脱离实用的墨线,淋漓尽致地把胸中郁积的块垒喷涌出来。这里有作者的喜怒哀乐,有模糊而激烈的欲求,这是书法家也是诗人心里底层投射出来的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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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尹大玮:这样的狂草从某种意义上被视为反理性、反封建等级制度的产物。《新唐书·文艺传》说张旭“嗜酒,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,或以头濡墨而书,既醒自视以为神,不可复得也”。唐代鲁收的《怀素上人草书歌》云:“信知鬼神助此道,墨池未尽书已好。”所谓鬼神之功,应该就是理性之外的能量吧?
孔见:在中国文艺批评史上,温柔敦厚的诗教思想根深蒂固,使得人们在各个方面都以含蓄内敛为标准。
只有书法艺术中的狂草,勇敢地摆脱了实用性,而以张扬个性为追求,所以狂草书得到了一代又一代诗人的颂扬。
然而中国一般书家对这一种潮流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的,历史上也只有这么几位大师,能够借口酒醉与疯癫,使书法挣脱禁锢,自由地奔向无限生机的纯审美艺术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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